商业银行资产负债管理
前记
我一直以来都从事流动性风险管理工作、间或涉猎其他，对于资产负债管理其他方面的理解也仅局限于同事之间耳濡目染或是阅读相关书籍，没有机会实操。本文的内容均为日常的一些思考和一家之词、且较为浅显，写出来也是因为觉得输入之后有输出才可说明自己能够真正融会贯通，因此本文对于我个人的意义要大于对读者，而且估摸着能够打开读下去的人也是寥寥。Anyway，如果有出现错误的地方，欢迎拍砖和讨论。
一、资产负债管理的目的是平衡风险和收益二者间关系
银行本质是经营风险的企业，风险才是银行盈利的来源。商业银行资产派生负债的特性决定了业务经营要以资产为核心，但资产的投放离不开负债的支撑，资产与负债合二为一才是商业银行业务经营的全集。除了资产业务信用风险这一贯穿银行经营始终的因素外，从全局角度和经营特点看，商业银行还面临高杠杆和资产负债期限错配所带来的高风险。
一是高杠杆业务规模带来高风险。如果说普通企业手里有50块钱，那它基本只敢做块钱的生意；而商业银行则不同，手里有10块钱也能玩出块钱（贷款派生存款理论[1]）的规模，高杠杆带来高收益的同时必然会带来高风险。普通银行尚且面临资本充足率和杠杆率的约束，而近期比较热门的蚂蚁金服是30亿元的自有资本玩出3,亿的贷款规模[2]，无怪乎要加强监管。
二是以短（负债）贷长（资产）式的资产负债期限错配盈利模式带来高风险。银行经营的无论是资产还是负债，内在的本质都只是不同期限、利率和信用评级组合而成的流现金。商业银行的盈利模式为融入低利率短期资金对接融出高利率长期资金，从中赚取价差。此类滚短续长的模式，在面临市场收紧无法融入足额资金以偿还到期负债时，容易引发兑付危机和流动性危机。同时，若利率发生不利变动，还会使银行的盈利能力大幅折损。
图1商业银行面临的主要风险示意图
杠杆决定规模，错配产生效益。风险与收益是共生共灭的关系，风险太大，银行将面临破产危机；风险太小，又无法达成收益目标。如何将杠杆和资产负债期限错配程度控制在合理可接受的水平，并实现自身收益的最大化正是资产负债管理所要解决的问题。
二、资产负债管理的几个关键指标
（一）资本与杠杆
尽管银行做的是高杠杆生意，但其资产规模和所能承受的风险并不是无限扩张的，为保证永续经营，银行需要一定的资本抵御其经营活动中所遇到的风险。资本越多，资产规模和所能承受的风险就越大，二者间的勾稽关系可用资本充足率和杠杆率衡量。
1.资本充足率（CAR）和杠杆率（LR）决定了银行资产扩张规模，以及所能承受的风险底线。
为使风险合理可控，巴塞尔协议（即近期喜提热搜的老年俱乐部）对资本充足率设置了下限。
CAR=资本/风险加权资产*%
监管对CAR有底线要求，因此在资本给定的前提下，风险加权资产也会面临上限，但是因为政府债券的风险权重为0，单纯满足CAR要求，无风险资产规模就可以无限扩张，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因此又以杠杆率作为CAR的补充，从而起到限制资产放大倍数的作用。
LR=一级资本/调整后的表内外资产
2.风险调整后资本收益率（RAROC）和风险加权资产收益率（RORWA）是衡量资产业务性价比的最佳指标。
相对于资产收益率这种只单方面体现收益的局限性指标，RAROC分子包含收益、成本和预期损失，分母包含风险量，兼顾风险和收益，更能全方位体现某项资产的资质，也能够时刻提醒员工在与客户议价时重视风险管理。
①RAROC=净利润/经济资本
②净利润=（资产利息收入-增值税及附加-资金成本-风险成本-运营费用）*（1-企业所得税率）
③经济资本=信用风险经济资本+操作风险经济资本+市场风险经济资本
其中，经济资本是指在一定的置信度水平上（如99%），一定时期内（如一年），为弥补银行的非预期损失所需要的资本，因预期损失已作为经营成本计入拨备，无需在经济资本中体现。
而通常情况下，为便于理解和计算，日常工作中更多地会使用风险加权资产收益率（RORWA）来衡量单项资产业务或单个分支机构的性价比。
RORWA=RAROC/资本占用系数=净利润/（期初和期末加权风险资产平均值）
其中，风险加权资产=∑i资产余额*i资产的信用风险权重
通过RAROC和RORWA，看似与信用风险无关的资产负债管理却实实在在地无不体现着信用风险管理的影子。
3.净息差（NIM）是衡量商业银行整体资产负债业务结构和盈利能力的最佳指标。
如果说RAROC/RORWA是衡量资产业务性价比的最佳指标，那么净息差就是衡量整个资产负债业务结构和盈利能力的最佳指标。它既体现了资产业务的配置效率，又体现了负债业务的经营能力，是最全面的资产负债管理指标。
NIM=（生息资产年化收益-付息负债年化支出）/生息资产日均余额
=生息资产年化收益/生息资产日均余额-（付息负债日均余额/生息资产日均余额）*（付息负债年化支出/付息负债日均余额）
从上述因式分解可以看出NIM综合考虑了净利差（生息资产收益率-付息负债成本率）和资产负债结构双重因素影响，能更直观地比较不同结构银行的净利息收益率水平，因此常用于不同银行间的横向比较。
（二）资产负债期限错配与流动性风险、利率风险
以短放长式的资产负债期限错配是银行净利息收入的主要来源，错配程度越大、收益越高，因此，银行天然具有追求期限错配的动力。但过度的资产负债期限错配，不仅容易引发兑付危机和流动性风险，还会在利率发生不利变动时引起商业银行净利息收入的损失（即所谓的利率风险）。在赚取收益的同时，更要坚守流动性风险和利率风险的底线。
与资本中可直接使用RAROC和RORWA对资本效益进行评价不同，流动性风险和利率风险目标没有一定之规，合适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如何平衡流动性风险、利率风险与收益之间的关系是资产负债管理的关键和难点。
1．备付金率、LCR与NSFR的下限决定了流动性风险的底线。
与资本的存量概念不同，流动性是边际上的流量概念，衡量的不是你有多少资产，而是手上有多少无变现障碍的资产可用于满足正常和压力情景下的支付清算需要。因商业银行高杠杆经营的属性，就算家大业大、固定资产多，但是手上要没有充足的流动资金满足客户一段时期内的支付需求，也会因此引发信用危机进而产生挤兑。我们没有听过哪家银行因为信用风险破产，但是亡于流动性风险的案例却比比皆是（国外巴克莱，国内胡雪岩），确保流动性安全是保障商业银行正常经营的根基和命脉。
①日常存款准备金管理-超额备付率。
最早的流动性管理主要指日常存款准备金管理，央行为了督促商业银行留足头寸用于保障客户的支付结算需要，会要求商业银行在清算账户中留存不低于法定准备金数额的资金。而我们日常所说的透支并非清算账户没有资金用于兑付，而是指资金低于法定存款准备金，即超额备付率低于0的情况。基于审慎原则，我国的法定准备金率一直高于其他国家，真正发生挤兑或无法保障支付清算的情况极少，除非是规模很小的银行。
超额备付率=（清算账户余额-法定准备金余额+现金）/各项存款
目前央行将商业银行准备金率由原有的时点考核法改为平均考核法，且允许在个别时点小于0大于-1%，进一步提升了流动性管理的灵活性和便利性。
②中长期流动性风险管理-流动性覆盖率（LCR）和净稳定资金比例（NSFR）。
除日常的存款准备金管理外，年金融危机发生后巴塞尔协议又创设了LCR和NSFR并给定了下限要求，上述两个流动性风险指标相对于单纯的存款准备金管理更加强调整个商业银行资产负债品种的选择和期限的合理摆布，对商业银行资产负债结构产生了长足而又深远的影响：一方面要求商业银行持有合理充裕的优质流动性资产以便随时变现，另一方面又要求控制资产负债期限错配程度，确保资金来源运用总体匹配。
——LCR指标。反映在银保监会规定的流动性压力情景下，银行是否具有充足的合格优质流动性变现以满足未来至少30天的净现金流出。
LCR=合格优质流动性资产/30天以内净现金流出
就分子而言，资产等级越高越有利于LCR，如国债等级高于普通债券，对LCR指标的边际影响也越好。就分母而言，边际影响排序为零售客户对公客户同业客户。零售客户不仅对流动性指标效益优，RAROC也较高，是为数不多风险与收益俱佳的业务，这也是很多银行提出大零售战略的原因之一，但是因为零售业务需要精耕细作，短期难以见效，所以真正坚持做下去的银行少之又少。
——NSFR指标。反映银行未来1年内权益和负债类等稳定资金来源支持其表内外业务发展（所需稳定资金）的能力。
NSFR=可用的稳定资金/所需的稳定资金
③流动性风险管理方法
一是日常存款准备金管理的对象其实是不确定性，结合对历史数据的分析和远期的资金规划，可以测算未来一段时间的资金缺口或资金盈余，进而采取措施进行对冲。但受资金面变动以及业务发展变化的影响，实际和预测仍可能存在较大差距，培养对市场资金面的波动敏锐度，随时做好应急、将不确定性转变为确定性是日常存款准备金管理的关键。
二是流动性风险指标管理通常要走在前头，在制定业务发展战略导向和资产负债配置方案时即要将流动性指标纳入考虑。个人以为LCR和NSFR作为巴塞尔协议创设的舶来品，与我国实际国情存在一定差异，未必完全适用。对此，我们可以在该框架内对不适用于我国实际情况的科目和折算系数进行改良，以便真实地反映流动性情况。
三是流动性风险管理要相机抉择，宽松以及紧张周期中的流动性管理策略有所不同，在相对宽松时期应采取相对激进的策略，而在紧张周期则需采取更为保守的策略。
2.净利息收入变动比例和经济价值变动比例是衡量银行利率风险的基本维度，重定价缺口和久期缺口是上述两个角度对应的利率风险计量工具。商业银行一般会设置利率风险限额以明确所能承担的最高利率风险。
利率风险是指利率水平和期限结构发生不利变动导致银行净利息收入发生损失的风险。就目前而言，银行的营业收入主要源于净利息收入，因此利率风险管理也极其重要。与流动性风险一致，利率风险并非越低越好，甚至可以在利率中枢变化和波动率预期下，保持有利的利率风险敞口方向以促进净利息收入的增加。
为避免净利息收入受利率影响太大，银行通常会对净利息收入变动比例和经济价值变动比例设置利率风险限额。日常工作中为便于理解和计算，多用重定价缺口和久期缺口来度量利率风险。
重定价缺口=一定期间内到期的资产-一定期间内到期的负债
注：若缺口+，利率上升会带来净利息收入的增加，若缺口-，利率上升会带来净利息收入的减少。
久期缺口=资产久期-负债久期*负债价值/资产价值
注：久期是指利率每变动1%，所带来的经济价值变动的比例，久期越长，利率敏感性越高。当久期缺口为0时，商业银行实现了对利率变动的免疫。
①利率风险来源包括重定价风险、基差风险、期权风险以及信用风险。
一是重定价风险（最主要的利率风险），是指由于不同金融工具重定价期限不同而引发的风险。当利率上升时负债利率重定价早于资产利率，当利率下降时资产利率重定价早于负债利率，银行就会在一定时间内面临损失。
二是基差风险。不同金融工具参考的基准利率不同引发的风险。如贷款利率参考LPR，而存款利率参考基准利率浮动，若LPR或者存款基准利率发生变动，可能给商业银行带来损失。
三是期权风险。一般是指利率变动时客户通过提前支取或者还款达到减少利息支出、增加利息收入的目的。
四是信用利差风险。即使无风险利率不变，同一信用等级的资产利率也可能因为风险偏好的变化而变化。年包商银行和近期的“永煤”事件发生后，信用风险利差走阔就是例证。
②利率风险管理方法
银行资产与负债具有相同重定价部分的利率风险可以相互消除，通过优化资产和负债期限结构，可以扩大资产负债利率风险可抵消的规模，降低利率风险水平。
对于不能抵消的部分，利率风险会通过内部资金转移价格（FTP）集中上收至司库统一管理[3]。目前管理的工具一般是通过调整金融工具的付息方式或者再投资。而随着金融衍生品市场的发展，未来通过利率互换、远期利率协议等利率衍生工具进行利率风险敞口的调整将会成为主流趋势。
四、资产负债管理工具
如果说资本充足率、杠杆率、流动性风险和利率风险限额决定了商业银行经营的风险底线，那么RAROC和资产负债期限错配程度则决定了商业银行的盈利上限。资产负债管理的本质是通过对一系列现金流的量、价、期限和信用评级进行合理有机组合，达成风险合理可控条件下的收益最大化。
目前资产负债工具箱中可供选择的工具包括资源配置、绩效考核和内（FTP）外部定价管理。其中，资源配置决定了资产业务的总量和结构优化方向，占据主导地位；而绩效考核和内外部定价管理相辅相成、统一作用，是引导全行资产负债结构落实资源配置要求的重要抓手，四个管理工具需要协调配套并且统一目标，没有一个工具能够单独解决全部问题。
（一）资源配置与绩效考核重在引导资产负债的总量和结构。
1.资源配置。
对于商业银行而言，资源是指资产投放的权利，资源配置一般指资本和信贷资源在资金运用部门之间的分配。其中CAR和RAROC、RORWA是资本和信贷资源配置的主要依据。
①就资源的计划总量而言，确定资产投放规模时，需确保资本充足率和杠杆率符合要求。
事实上，资本充足率/杠杆率是一个变量，当资本不足时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补充，其中利润累积是补充资本的内源式工具，也是成本最低的工具；除了利润以外，还可以通过增发股票、发行可转债、永续债和二级资本债进行补充。对资源计划总量起决定性因素的主要还是经济增速和资产负债的边际收益/成本情况。若预计经济增速上行，有必要相应提升资产增速，即便此时充足率不足，也可通过发行资本债或永续债进行弥补；而如果预计GDP增速下降，即使资本充足率符合要求，也应放低资产增速（当然如果国家因为逆周期调控要求商业银行加大信贷投放力度另说）。
②就配置方向而言，资本应根据资产的RORAC从高到低进行配置，同时RAROC应不低于股东回报率的最低要求。
资本配置应满足两个底线要求，一是RAROC要大于最低资本回报率；二是经济增加值（EVA=经济利润-经济资本占用费用=（RAROC-资本成本率）*资本占用）大于0。在满足底线要求后，要优先将资本配置到RAROC和EVA较大的产品或业务条线。同时，资本配置过程中还应考虑银行的战略发展导向，对于下阶段要重点发展的业务，应适度进行倾斜，或者专门划拨一部分资源用于发展战略性业务。
③资源配置过程中需考虑的其他因素。
除上述因素外，实际资产负债管理过程中，资本的配置还需要兼顾流动性指标要求、宏观经济形势、行业竞争力以及国家支持服务实体经济相关政策等多重因素。例如为满足流动性指标达标，即使利率债带来的回报率明显低于其他类型资产，银行也需配置一定额度。
2.绩效考核。
如果说资产投放是权力，那么负债经营就是义务，而约束这一义务必须履行的正是绩效考核。同时，资源配置要落实好，也需要依托绩效考核对其效果进行评估，并根据评估结果对分支机构进行奖优罚劣，奖惩并非目的，而是为引导分支机构达成资产负债管理目标。
一是经营利润/经济利润是绩效考核的最关键指标。毕竟这是商业银行得以持续经营的基础，也最能体现分支机构的综合能力。
二是资源配置落实和负债经营情况是绩效考核的重要指标。其中资源配置应以RAROC为考核依据，并严格限制分支机构信贷投放超限；负债经营则应与资产投放挂钩，一方面，要满足资产投放量的需求；另一方面，又要对负债成本进行严格管控。目前大家都已领悟到客户至上的经营理念，有越来越多的银行也将客户发展质量考核摆在突出的位置。
三是作为经营风险的企业，绩效考核还应反映商业银行对风险的把控和处置能力。
绩效考核因与员工的薪酬和升职直接挂钩，效用非常明显，但正因为它管用，更要用在刀刃上，以避免出现考核指标过多导致业务发展战略传导不清晰的问题。
（二）内外部定价管理重在引导产品的利率定价和期限结构。
内部定价（FTP）是银行上游部门向下游部门转移资金的价格，外部定价就是银行向客户出售/购买资金的价格。内、外部定价在商业银行中的地位相当于政策利率和市场利率在央行的地位，前者是后者的锚，但后者的变化也会反作用于前者。
1.FTP的初衷是科学识别资产负债业务的利润来源，并剥离利率风险进行集中管理。
银行内部分为负债经营部门和资产投放部门，前者为成本支出部门，后者为收入部门，但是两类部门对全行都有正贡献。为核算各部门对银行净利息收入的贡献度，在银行内部建立一个虚拟的资金市场，内部资金转移定价（FTP）即为虚拟市场中资金筹措方（负债）向资金运用方（资产）的让渡价格。
净利息收入=生息资产利息收入-付息负债利息支出=（付息负债转移收入-付息负债利息支出）+（生息资产利息收入-生息资产转移支出）
2.FTP曲线构建应体现公允公正，并与战略导向保持一致。
一是FTP曲线作为产品定价的锚，必须客观真实反映产品的价值和机会成本，并且不根据分行地域特征、客户特点等进行差别化，为全行建立公允的价值评估体系。
原则上，采用无风险收益率曲线作为基础、然后进行信用风险调整得出的FTP曲线是较为科学而客观的。但是国内面临利率双轨和利率曲线不完整等问题，只能针对市场化产品和非市场化产品构建不同的FTP曲线，甚至单条FTP曲线也可能取自于不同的利率曲线。还有部分有条件的银行以其在市场的边际筹资成本作为FTP资产端曲线，以边际资金运作收益作为FTP负债端曲线，这种方式可以迅速、准确地反映市场变化，也更易理解和操作，但是对系统的要求较高。
随着我国利率市场化的推进，央行致力于将DR和LPR打造为市场利率和贷款利率的关键性参考指标，银行可以考虑将其纳入FTP曲线体系，用于FTP的制定。
二是FTP同时还承担传导总行资源配置方向、政策意图的责任，其必须与总行战略和经营要求高度一致。
--FTP在优化资源配置中起重要作用，通过加大重点业务的FTP点差同时缩小不鼓励业务的FTP点差，可引导经营单位实现资产负债结构优化配置的方向。
--FTP还在引导期限调整、降低利率风险方面起到重要作用。例如，可以通过调高某个期限的FTP点差，同时降低其他期限的FTP点差引导经营单位拓展期望的期限业务品种。同时，就长期限固定利率的贷款FTP实行按年浮动，可促使经营单位重视利率风险管理。
3.受制于主客观条件，多数商业银行目前的FTP曲线受外力影响较大、承担的职能过多，难以完全实现既定功能，还需进一步正本清源，保持独立性和公允性。
客观条件上我国金融市场面临利率双轨且不存在单一的无风险收益率曲线，而主观上FTP的设定又带有很强的管理意图，容易与绩效考核混淆，很难完全实现既定的功能。而且因为这种主观性，会导致价值评估体系无法保持独立性和公允性，从而引发经营单位寻租，进而将精力集中于与FTP管理部门的博弈上而非外部业务拓展上。
4.影响外部定价的主要因素。
外部定价理论上应以FTP为锚，但也受诸多因素影响。
——负债端定价相对简单，存款主要参考基准利率上浮，定价能力的强弱主要在于客户基础的好坏；市场化负债则随行就市，定价能力的强弱关键在于对市场利率的研判准确度，在此不多赘述。
——资产端定价相比负债更为复杂，需要综合考量资本成本、资金成本（含流动性溢价）、运营费用、信用风险和税收五个因素。
5.资产业务定价模型。
——成本加成定价模型。
目标利率=/（1-增值税率/（1+增值税率）
——RAROC定价模型。
该模型认为定价的主要目的在于准确衡量全部风险，并能够弥补风险损失（包括预期损失和非预期损失），定价利率应覆盖目标经济资本回报率，RAROC定价模型体现了经济资本在定价管理运用的体现。
——客户综合定价模型。
事实上单一的资产或者负债定价都过于片面，已经无法适应商业银行以“客户为中心”的经营理念。客户综合定价模型认为贷款定价应基于客户与银行的整体业务合作，全面考虑业务往来的成本和收益情况，寻找最优和最富有竞争力的资产价格。但是客户综合定价模型对银行的客户数据挖掘、分类整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强大的金融科技能力作为支撑。
四、未来资产负债管理模式展望
过去二十余年，经济高速增长，金融产品同质化严重，银行利润增速主要取决于资产规模增速，业绩情况无法体现资产负债管理水平，资产负债管理受重视程度不高。
而近几年随着经济增速回落、利率市场化的推进，银行资产负债管理作用愈发凸显，并逐渐占据核心地位。传统上简单的对若干资产负债指标进行跟踪、统计和管理的手段已不适应当前的外部经济形势和内部管理矛盾，资产负债管理能力迫切需要提升。
（一）转变理念，新形势下的资产负债管理应具备一定商业模式设计性质，发挥其战略导向职能。
资产负债管理不应只是几个指标的简单调控工作，指标是结果而非目的，优质的资产负债结构和适度的资产负债规模、期限错配程度必然带来良好的NIM、RAROC、流动性和利率风险指标。因此，新形势下的资产负债管理应具有全局和前瞻性意识，并具备一定的商业模式设计性质，以资源配置、绩效考核和内外部定价管理为抓手，通过对重点业务的精心规划和资源的合理配置，通过长期流动性安排、资本规划和量价平衡等手段，不断提升业务能力和综合竞争力。
（二）客户视角，脱离客户的资产负债管理是没有灵魂的，客户经营理念应深入资产负债管理骨髓。
客户的全部负债都是银行的资产，客户的全部资产都是银行的负债，没有良好的客户基础，资产负债管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此，在资产负债管理过程中必须把客户的需求摆在第一位，一切从客户的角度出发。
如，银行资产是客户的负债，对于负债而言，客户最大的需求是货比三家，选择最低利率。从前文所述的成本加成定价模型可知，在获得相同收益情况下，要想获得客户青睐，就必须降低成本。而互联网金融企业正是通过基于大数据的风控和信用体系，着力压降运营费用和信用风险成本才能在金融领域中获取一席之地，这无疑值得每家商业银行学习。
又如，银行负债是客户的资产，而客户资产无非是要满足流动性需求和收益性需求。为使客户让渡部分收益，则必须要满足客户较高的流动性需求。当前各大金融机构致力于建立商业生态系统，将支付职能嵌入到各个生活场景中，正是满足客户高流动性需求、拓宽客户基础的深刻体现。
（三）科技赋能，建立数字化资产负债管理仪表盘，提升资产负债管理效率。
对指标按日监测、重复、繁复的工作占据经办人员的大量时间和精力，随着金融科技应用的深入，部分先进大型商业银行正积极推进系统建设，将资产负债管理的全流程纳入线上作业。
一是夯实系统基础设施建设，促进数据整合。将分散在各个系统中的业务数据和交易数据等集中批处理，形成资产负债管理的统一数据视图。同时利用上述数据资源总结客户资金流动向和业务发展规律，为资产负债管理决策提供数据支撑。
二是利用金融科技手段，促进管理流程精细化。促进各类模型方法在不同分析目标与场景下的深度应用，帮助管理人员快速获取客观、全面的分析结果。
以上只是资产负债管理的冰山一角，资产负债管理是一门兼具广度与深度的实践类学科、也是一项长期系统性的工作。要真正融会贯通、运用自如，不仅需要长时间的经验积累和总结，还要有一颗不断学习、接受新鲜事物的好奇心。
[1]商业银行通过放贷可以派生存款，进而继续用存款（剔除法定准备金部分）支撑放贷，如此反复即是货币派生的过程，这也决定了银行经营天然带杠杆。
[2]蚂蚁金服把30多亿元资本金通过2.3倍的拆借融资形成90多亿元网上小额贷款，又利用ABS，凡是一个贷款余额拿到证券市场交易所法定的ABS，就可以循环发放贷款，几年里循环40次，形成上百倍的杠杆。
[3]银行存款部门每吸收一笔存款，都以固定的内部转移价格出让给总行司库，同时贷款部门每发放一笔贷款都视为以固定的资金转移价格从总行司库借入资金。因此在业务周期内，内外部利差已经锁定从而不随市场利率变化而变化。如此经营单位可专注于市场营销和信用风险管理，利率风险由更为专业的司库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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