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投资顾问将战胜基金经理
本文回顾了人工智能在证券投资领域的应用情况以及国内外的最新进展。区别于传统的量化交易、程序化交易，人工智能通过机器学习“能够贡献新的认知”这一核心优势使其应用前景非常广阔。笔者结合自身完全自主开发的国内第一代证券投资人工智能系统（”SIAI“）的具体实践以及实证数据验证了人工智能的独特优势和性能。提出证券投资领域在此背景下，将在如下四个方面发生重大变革：1）投资策略生产的变革；2）交易的变革；3）行业结构的变革；4）资本市场资源配置效率的变革。上述变革将深远的影响资本市场的生态环境。
人工智能具备自主行为能力，对于其行为的监管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违法违规行为的认定等诸多方面，目前的监管政策还处于空白。笔者提出了人工智能注册备案制度以及源代码公证制度的建议，使人工智能的大规模应用满足合规性以及监管要求。
鉴于广大中小投资人因为缺乏独立的投资策略生产能力，容易被误导和诱导，投资者保护工作困难重重。笔者提出应该鼓励新型证券服务机构，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为其服务的每一个股民的账户提供”人工智能投资顾问”服务。这样可以大大提高中小投资者的独立投资能力，更好的保护广大中小投资人的利益，构建适应普惠金融服务的生态环境。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投资机构开始运用基于大数据的人工智能技术来从事证券投资分析研究与交易。金融市场大数据获取的便利性也使得这一技术迅速渗透到证券投资的各个领域。人工智能技术在证券投资领域的应用正成为下一个互联网金融的热点。由此而产生的全新的投资策略、交易模式将会给监管层带来诸多挑战。
一、证券投资人工智能方兴未艾（一）人工智能的定义
人工智能(ArtificialIntelligence，AI)定义为从环境中接收感知信息并执行行动的智能代理(IntelligentAgent，IA)。从外部看，每个这样的智能代理都实现了一个把感知序列映射到行动的函数集，这些函数集从外部反映了智能代理的特性。从内部看，智能代理函数集是通过运行在自身结构上的智能代理程序实现的。
（二）人工智能的产生与发展
人工智能技术首先在军事领域得到大规模的开发和应用。以“巡航导弹”为主的高精度打击武器系统就是早期的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一枚“战斧式”巡航导弹从发射到打击目标全过程，都无需人工干预，完全是自主的完成。在飞行过程中，不仅能够通过弹载雷达探测地形，对其飞行轨迹进行实时、动态的调整，而且还可以识别威胁，拟定规避敌方雷达探测以及放空导弹的攻击路线图。其弹载飞行控制系统就是完整的一个人工智能系统。年5月14日，美国海军的X-47B无人战斗飞行器从“乔治布什”号航空母舰成功进行了飞行测试，X-47B不仅能够像飞行员那样熟练的驾驶飞机起飞、降落，还可以自主进行战斗任务。这标志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在军事领域的最新成果。
在民用领域，人工智能技术也在迅速的发展中。IBM“深蓝”战胜国际象棋大师、谷歌无人驾驶汽车、工业机器人、iphone内置的siri语音智能服务机器人和火星探测器“探索者”等都是人工智能的应用实例。年5月28日，美国MIT的Biominetics实验室公布了一项人工智能的最新成果，一个类似美洲豹的“Cheetah”机器人不仅可以像美洲豹那样的奔跑，还可以在奔跑过程中，自主的越过障碍物。
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ArtificialIntelligenceasaThreat”，对于未来人工智能的发展做了正反两个方面比较好的论述。一方面，人工智能的确在各个方面都给人类带来很多益处；另一方面对于人类能否驾驭“超级智能”的担忧也很凸显。
（三）人工智能在证券投资领域的运用情况
1、人工智能在证券投资领域的运用雏形
资本市场的数据特性主要体现为两点：一是海量数据。仅以交易数据为例，数据的增长速度都是惊人的。二是数据维度。计算1天的所有证券投资组合状态，估计的计算量超过10的次方(目前可观测到的全部宇宙的原子的数目小于10的80次方)。海量数据与高维的数据结构的合成效应，使得证券投资智能代理面临非常复杂的任务环境：部分可观察、随机性、延续式的、连续的和多代理人的。因此，实践中设计一个能够应对全部任务环境的智能代理几乎是不可能的。通常的做法是给定一个具体的任务环境（降低数据量和维度），然后设计开发智能代理。
RebellionReasearch和文艺复兴资产管理公司在年就宣布开始运用机器学习进行证券投资分析。笔者认为可能由于当时的大数据技术还不成熟，所以在年之前发展的较为缓慢。这个阶段处于人工智能在证券投资领域的运用雏形阶段。在此阶段，由于开发者的视野、认知以及技术方面的限制，设计开发出来的系统大部分是简单复制某些已知的投资策略。只是由于计算机处理的效率和没有人为因素影响，使得其能够获得比人操作更好的表现。目前很多程序化交易、量化交易都属于此类。此类系统不能归为智能代理，因为它没有“贡献”新的认知。
2、目前人工智能在证券投资领域的运用情况
年以后，由于大数据技术成熟，以机器学习为核心的人工智能技术才真正在证券投资领域得到认同和飞速发展。区别于程序化交易、量化交易，证券投资人工智能代理构建了学习机制以及建立在其上的知识库，能够自主学习、推理以及进行决策。目前已经投入实际运用的证券投资人工智能已经可以取代大部分以往由人力进行的投资分析工作，自主“生产”投资策略，能够很轻松的同时监控上千只股票、并实时根据各种市场情况自主进行买卖交易。
年以来，很多资产管理公司，既有老牌的资产管理公司也有很多初创型的公司，包括Renaissancetechnologies、AIDIYIA、CerebellumCapital、Cmmeq、Castilium、Binatix、Sinai、KFLCapital等，开始运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证券投资。这些公司运用人工智能的目标都是相同的，寻找最优的投资策略，实现更好的投资业绩表现，但各自实现的路径、特点不同。从公开数据看，这些公司的业绩表现都超过各自的比较基准，相比那些传统的资产管理公司，这些采用人工智能的公司的竞争优势日趋明显。
基于良好的业绩表现和未来发展广阔前景，年以来，人工智能在证券投资领域的运用开始加速扩展，包括最大的对冲基金BridgeWater等在内的资产管理公司都开始“用人工智能来管理投资”。
北京资配易投资顾问公司是笔者于年6月创设的，具有完全自主产权的国内第一家运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投资管理的资产管理公司。公司开发了第一代SIAI证券投资人工智能系统。公司目前构建了包括几百台服务器的分布式大数据机器学习环境，每天能够自主的进行投资分析，并生产出数量不等的投资策略。这些投资策略经过筛选和资金匹配后，就自动地进场交易。在投资期内，SIAI系统能够实时地根据市场的信号进行调仓和买卖。
由于保密原因，笔者无法获悉国外证券投资人工智能的实际运行状况。笔者只能就SIAI系统的应用做简要说明：
（1）SIAI一天生产的投资策略超过我们以往几年的投资策略的总和。资配易目前的计算设施，可以让SIAI平均每天可以生产超过几十万个投资策略。如果增加计算能力，SIAI理论上能够生产更多的投资策略。
（2）SIAI发现我们以往从来没有认知的“新知”。自年2月开始，SIAI已经累计对超过亿个A股投资组合进行了分析计算，通过对这些海量数据的分析和计算，发现了很多新的认知。比如，很多投资组合人类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但发现它的收益风险匹配很好。笔者认为，随着时间的积累，SIAI还会学习到更多的新知识。
（3）我们觉得SIAI有可能超过大部分投资经理的投资管理水平。从目前我们对SIAI的回测数据、实证数据分析看，SIAI的投资管理能力超过大部分比较基准的业绩。SIAI作为“投资顾问”战胜大部分人类投资经理的可能性很高，但此点仍然需要时间的验证。SIAI战胜大多数股民的投资管理水平是非常明显的。
二、证券投资领域将出现革命性变革随着大数据技术的广泛应用，智能代理的任务环境将扩展到更宽、更深的领域。机器学习技术将大规模应用，智能代理将具备超越其设计开发者的认知和视野的能力：智能代理可以“贡献”新的认知。证券投资领域近几年将会产生革命性的变革：
（一）投资策略生产的变革
投资策略的生产模式由大规模人力转向大规模机器（这里的投资策略指的是满足某些特定指标，具备完整操作逻辑的智能代理程序）。传统的投资策略生产模式将被颠覆，大部分分析师的工作都可以被智能代理取代，而且可能做得更好。投资策略本身不是某个证券，成为可以买卖的“产品”。
一方面，因为机器学习的强大挖掘能力，结合大数据，将会产生更多以往无法通过经验和理论推导出来的新认知，成为新的投资策略持续生产的源泉。另一方面，由于速度的提高，使得投资策略的生产时间从以往的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缩短到可以以秒、分钟来衡量。更个性化、实时、优化的投资策略生产成为可能，每个投资者都可以按照其需求定制个性化的投资策略。
（二）交易的变革
智能代理能够以更快的速度、更高的精度和更敏捷的反应执行交易。“手工下单”的时代将逐渐成为历史。一个智能代理交易程序能够轻易地同时跟踪几百只不同的证券，同时还能通过实时观察申报单的态势、高频交易数据，拟订最优交易指令，并准确无误地执行。跨市场、跨品种的交易将能够很轻松地实现，以往“人眼盯盘、手工下单、人工查询”的交易模式将被彻底改变。投资人可以委托自己专属的“交易机器人”帮助自己完成所有这些事项，他需做的事情就是给此“交易机器人”装载某个投资策略。
（三）行业结构的变革
随着证券投资人工智能代理设计开发的普遍性、复杂性的提高，将衍生出新的业态。比如，专门用不同测度方法对信息进行量化，并发布给特定智能代理程序的信号服务提供商；专门进行投资策略设计开发的工作室、供应商；为投资人提供智能交易代理服务的交易服务商；提供大数据服务的专业和通用的数据服务商等。InternetofThings（IOT）背景下的“连接一切”的产业融合、整合将使证券投资的生态圈在广度和深度上得到扩展。证券投资行业将涌现出大量基于“要素”的新型业态，提供更细分、更多维度和层次的服务。
（四）资本市场资源配置效率的变革
资本市场的维度以及时间尺度构成了一个非常浩瀚的“交易机会空间”，基于大数据的人工智能的应用可以显著提高资本市场的深度和宽度。人工智能代理，会不断在整个“交易机会空间”中以人工操作无法想像的速度、效率和海量计算积极地搜索和学习，捕捉任何可能的交易机会。
可以设想，如果市场的每个投资人都拥有一个证券投资智能代理，那么由于各自的独立性以及学习路径的差异化，市场容纳了非常多的相对独立的投资策略，这样反过来会极大地拓展资本市场运行的深度和广度，促进资本市场更持续、稳定、健康发展，资本市场有效配置资源的功能将得以更好发挥。
三、人工智能带来的监管难题（一）监管挑战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在证券投资领域的广泛应用，监管将面临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挑战：
1.监管对象的改变
在当前的监管法律法规中，被监管的主体主要是法人和自然人。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使证券投资账户的所有者与经营者发生了本质变化。无论什么形式的证券投资账户(个人、法人、非法人机构以及各种SPV)，如果采用了人工智能代理，由于可以做到完全的“无人驾驶”，那么此账户的实际控制人将发生改变。对于单一所有者主体的账户，监管还可以采用穿透原则，最终追溯到其单一所有者身上。但对于所有权为集合主体的账户，采用穿透原则就很难追溯到某个主体，因为实际控制人不是某个主体，而是智能代理。可以设想，一只基金由众多投资人出资成立，投资人大会同意基金的投资决策不再像以往那样聘请一个基金经理或投资顾问负责，而是由某个满足其要求的智能代理履行，而这个智能代理是某个服务商提供的。这样的场景下，监管面临的挑战是复杂的：投资人认为账户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操作的，实际控制人不是他们；智能代理服务商只提供了智能代理“产品”，并没有实际控制账户。这个时候，监管部门就不得不面对如何监管既不是自然人也不是法人的“智能代理”的问题。
2、违法违规行为的认定
智能代理的行为完全可以自主进行，如何监管其可能产生的违法违规行为成为一个新的课题。
（1）人工智能代理的自组织行为的监管。比如，大量投资人雇佣同一个表现优异的智能代理，管理其自身账户的投资。由于同一个智能代理系统，其很有可能产生自组织行为：虽然是各自独立的工作，但自主寻优的结果可能趋同，那么这些账户虽然法律上是各自独立的、无关联的，但其实际操作可能表现为“一致行动人”的现象。即使监管机构的大数据分析系统能够很灵敏的“捕捉”到这个现象，如何认定这种“英雄所见略同”式的行为，将是一个监管难题。
（2）对智能代理行为预期难度的提高，增加了监管难度。就像一个婴儿刚开始的时候，父母是可以预期其行为的。但随着婴儿的学习能力和行动能力的提高，父母是很难预期其行为的。虽然智能代理的交易逻辑可以设定合规审核的内控程序，但对于其行为监管的边界以及如果追溯该智能代理行为的责任主体，目前的监管框架还没有涉及。“实质大于形式”的监管原则如何运用到对智能代理的监管是一个新的课题。
（3）责任主体的界定。虽然智能代理本身也是由人设计开发的，但当其被雇运行时，其行为与设计开发人员完全无关，而仅仅与市场和其自身内在的学习、决策机制有关，由此而产生的行为无法追溯到某个具体的人身上。如果某个设计开发人员，设计出一个恶意的智能代理，并被某些集合性质的基金采纳，就可能导致某只股票价格的异常波动。对于这样的行为，现有监管体系对责任主体的界定将十分困难。
（二）应对建议
1、建立证券投资智能代理注册备案制度。对于在实际使用过程中，完全不需要人工干预的智能代理，其设计开发者和使用者都需要注册备案，被监管主体确定为使用者。对于集合性质的投资主体使用此类智能代理，可考虑约定至少一个自然人或法人作为被监管主体，对其行为承担责任。与此同时，对于采取同一智能代理的使用者，研究是否可以豁免其“一致行动人”和其他关联交易的行为判决。
2、建立证券投资智能代理源代码公证制度。为了有效防范恶意智能代理扰乱市场、破坏正常的市场秩序，对证券投资智能代理源代码建立公证制度。通过第三方的公证机构的审核，确保智能代理不存在恶意和蓄意破坏市场的情况发生，依靠第三方的合法合规性审核，建立对智能代理行为的预防机制。
3、构建适应普惠金融服务的生态环境。广大中小投资人因为缺乏独立的投资策略生产能力，容易被误导和诱导,投资者保护工作困难重重。建议以普惠金融服务的视角进行引导和大力支持，推广人工智能技术在证券服务领域的应用,使更广大的散户投资人享受技术进步带来的红利。鼓励新型证券服务机构，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为其服务的每一个股民帐户提供”人工智能投资顾问服务”,可以提高中小投资者的投资能力，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利益,投资者的自我保护能力得以加强。
（本文作者系CF40常务理事、SFI理事、北京资配易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创始人张家林。本文为作者向CF40提供的交流文章。）
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是一家非官方、非营利性的独立智库，专注于经济金融领域的政策研究。论坛成立于8年4月12日，由40位40岁上下的金融精锐组成，即“40×40俱乐部”。 本智库的宗旨是：以前瞻视野和探索精神，致力于夯实中国金融学术基础，研究金融领域前沿课题，推动中国金融业改革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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